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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年伊始,随着温州人郑旭东卷数亿巨款跑路,P2P网贷陷入诈骗漩涡。
45岁的郑旭东,初中文化程度。短短三个月内,在全国四地迅速成立五个平台公司。这五家平台公司形成了一张巨网,搅动着上万人近7亿元资金。其中,深圳中贷信创、上海锋逸信投、杭州国临创投这三个网贷平台大肆吸金,中瑞隆充当资金管家,香港中华文化产权交易所(以下简称文交所)诱以高回报,吸引大部分资金投向翡翠玉器等资产包。
然而,这张巨网却存在致命缺陷。投资方在三个网贷平台年化收益高达30%,而文交所主要靠手续费赚取收益,文交所大部分交易郑旭东都有参与。无疑,文交所的手续费难以承担三个网贷平台的资金成本。
中瑞隆一位工作人员透露,郑旭东1月中旬,从文交所撤资数亿元,“他在中贷信创等网贷平台亏空后,用文交所的钱补他那边的窟窿。但是实际上,他没有把这些款项还给网贷平台的客户。”
随着郑旭东跑路,三个网贷平台瞬间崩盘,中瑞隆和文交所也陷入崩盘边际。经济观察报获悉,深圳、上海、杭州三地警方,已分别受理中贷信创、上海锋逸、国临创投“非法吸收公众存款”案件,目前除上海锋逸外均已立案。
郑旭东何人
1月16日,杭州网贷公司国临创投发布一则紧急通知,“由于平台实际掌控人郑旭东突然无法联系,导致平台资金断裂,造成大量投资人无法提现。”经济观察报从出入境管理部门核实,郑旭东已经逃至境外。
经济观察报从全国法院被执行人信息查询到,郑旭东现在背负20起案底。其中,2012年有6起,2013年有14起。值得注意的是,郑旭东有18起案底发生在温州。另外,有1起发生在杭州,1起发生在徐州。
郑旭东,温州瓯海本地人,初中文化程度。身份证显示的住址已经出租,成为一家鞋铺、一家裁缝铺和一家皮肤诊疗处。“房东叫郑明义,年纪很大了,和他老太婆住在一起。”一租户告诉经济观察报。
上述租户对经济观察报表示,“你提到的应该是他们大儿子,前年高利贷资金链断了,就跑路了,好像就没有再回来了。”他说,“前年来这里的债主比较多,还砸房子,现在比较少了,但是法院的传票倒是还会送过来。”
另有租户透露,郑旭东多年来一直在温州从事民间借贷活动,身上背负多起案底。2012年底因民间借贷资金链断裂出逃离开了温州。“他们家原来很有钱的,在江边(瓯江)还有一套房子,现在应该都没有了。”
2013年,郑旭东将大本营迁移到深圳。和郑旭东有过接触的一位投资者表示,“郑旭东给我的感觉是健谈睿智,思维敏捷。”不过他表示,“郑旭东在浙江已欠债累累,是圈子里面人尽皆知的‘老赖’,开平台就是要来还债的。”
经济观察报从浙江省温州市瓯海区人民法院获悉,该院受理了原告毛瑞东诉郑旭东股权转让合同纠纷一案。由于郑旭东下落不明,起诉状副本及相关证据等资料一直无法送达他本人。
值得注意的是,在毛瑞东这起案件中,郑旭东并未向原告毛瑞东支付转让款3425万元和利息。
即使对外负债累累,郑旭东仍在2013年迅速成立了五个平台公司。值得注意的是,中贷信创实收资本2000万元,国临创投实收资本600万元,上海锋逸实收资本1000万元,中瑞隆实收资本10000万元。
由于背负多起案底,郑旭东这几年很少公开活动。上述中瑞隆人士说,“他在深圳经常呆在天安数码城那边,来我们这边比较少。以前我见过他一两次。”
事实上,郑旭东在布下上述巨网时,就开始隐藏自己。通过中贷信创、国临创投、上海锋逸、中瑞隆、文交所的工商资料无法找到郑旭东的信息。甚至在上述平台有重大活动时,也很少能见到郑旭东。“国临创投内部的人说实际控制人是郑旭东,可是,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郑旭东这个人。”在国临创投被套了15万元的小余说。
目前,在中贷信创投资了10多万元的小胡正在汇总投资人被套牢的资金。据她统计,套牢在中贷信创有7500万元,国临创投8900万元,上海锋逸6700万元,文交所4.4亿元,合计近7亿元。
“现在很多投资人魂不守舍,他们很多资金是借的,少部分是自己的。有一个投资人的老婆跟他闹离婚,他钱都没了,还欠一屁股债,被套了70万元。”小余说。
布下巨网
值得注意的是,中瑞隆正是上述三个网贷平台的资金管理方,并为这三个平台的投资人提供担保。小余说,“当时他们承诺以中瑞隆作为担保,而且中瑞隆是信托,信托很难批下来,他们在宣传的时候说一个信托牌照要几个亿,我们是相信这个事才投的。”
上述中瑞隆人士道出其中秘密,“中瑞隆信托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事实上不是信托公司。”银监会网站上也无法查到该公司名字。
上述中瑞隆人士告诉经济观察报,虽然中瑞隆法人代表是陈钟诚,但公司实际控制人是郑旭东。另外,郑旭东还是文交所的幕后老板。“他名义上不是股东,但是他控制了一部分股份,是实际控制人。”
经济观察报从各地工商局获悉,中贷信创成立于2013年4月9日,国临创投成立于2013年5月15日,上海锋逸成立于2013年6月3日,中瑞隆成立于2013年6月5日,文交所(香港)成立于2013年7月。
短短三个月内,郑旭东在全国四地布下一张巨网。上述中瑞隆人士表示,中贷信创、国临创投、上海锋逸相当于吸收资金的机构,再借助中瑞隆向外投资。郑旭东拿到这些钱后,“基本上都投资到文交所”。
按照郑旭东所布下的巨网,大部分投资人通过中瑞隆间接投资到文交所。文交所主营业务为各类文化艺术品权益拆分和类证券化运作,涵盖的艺术品门类包括:书法、绘画、玉器珠宝、陶瓷器、雕塑、金属器、工艺美术品等。
郑旭东为何不直接吸引投资者到文交所投资?文交所平台的艺术品交易风险较大,采用T+0即时交易,日涨跌幅限制为±20%。如此大的交易风险,无疑会吓跑部分投资人。
反而在中贷信创、国临创投、上海锋逸平台上,投资人收到的是固定收益。比如在中贷信创投资金玉满堂资产包,4月标30万,年回报率22%,另外奖励9.4%,合计年收益31.4%。
郑旭东的布局意图非常明显,对于那些胆子小的投资人,可以在网贷平台上玩资产包,从而保本保收益。对于那些胆子大的,可以直接玩文交所,收益上涨无上限。
不过,这样的布局却存在致命之处。
文交所的主要收益来自于交易手续费。由于文交所成立至今仅半年时间,知名度有限,直接玩文交所的投资者并不多。为吸引更多散户进入,文交所迅速降低单边交易手续费,从原来的千分之三降到现在的千分之一。
单凭这点也难把投资者吸引过去。“在文交所申购一级市场上,它就相当于送钱,比如涨10%,一开盘就卖掉,那就净赚。”上述中瑞隆人士指出,郑旭东还要不断坐庄,“你没那么多资金,散户怎么拉得起来。只要庄家不管,盘面就是死的。”
如今,文交所的交易量达到10亿左右。上述中瑞隆人士说,“文交所现在有8只交易产品,它涉及的资金面达到十几个亿。”如果一天交易量10亿元,单边手续费千分之一,一年交易260日,一年手续费近5亿元。
如果郑旭东一切顺利,这5亿元的手续费完全可以覆盖网贷平台的资金成本。不过,由于文交所大部分交易量是郑旭东参与的,他所拿到的手续费远远达不到这个数。
再扣掉其他成本,郑旭东所剩不多。“把这些盘面拉起来,这需要资金成本。再加上员工工资,员工提成都很高,郑旭东肯定要负担。”上述中瑞隆人士说,“这个窟窿谁来填补,肯定是公司。”“郑旭东涉及到里面一个环节,他给中贷信创是固定收益率,比如年收益20%-30%。但是在操作过程中,环节没有把握好,到了文交所那边时,这个收益率达不到20%-30%。时间一长,他就存在一个很大的亏空。”上述中瑞隆人士表示。
成立时间相对较早的中贷信创,在1月4日提现出现困难。上述中瑞隆人士说,郑旭东随后从文交所那边撤资,“就是把他应有的股份撤走,资金比较大,他本来的意思是去填补那边(三个网贷平台),但是,他实际上并没有把钱付给那边的客户。”
上述中瑞隆人士透露,郑旭东撤资“具体有几个亿”,“这个行为在关联交易是可以的,但是在弄的过程中,他没有履行还款的义务。最后他卷款逃走,直接影响到(文交所)这边。”
瞬间崩盘
国临创投发布紧急通知之后的第二天,国临创投全部工作人员跑光。经济观察报记者试图联系郑旭东本人,但他手机一直暂停服务。随着郑旭东跑路,其掌控下的三个网贷平台瞬间崩盘。
小余在1月16日召集几个投资人,来到了国临创投办公室,并叫了外卖。“我们把他们的主管陈国华控制住,怕他逃跑。后来,他们找了十几个人把他解救走了。”
第二天,国临创投全体人员都消失,“根本来不及反应。”小余发现,国临创投办公室还留下他们吃的快餐盒。“他们工作人员走的太仓促了,本来说要收拾的。”
随后,小余等投资人向杭州警方报警。1月21日,杭州警方封锁国临创投办公室。“在陈国华的电脑上取材料,弄了好久。”小余说,当天下午有警察告诉她,“浙江省委已经重视起来了,并下达了文件。”
国临创投隶属于杭州西府电子商务有限公司,公司法人代表成志德。
很快,杭州警方联系上成志德。记者从杭州市上城区公安分局获悉,成志德向他们透露,他只是郑旭东的司机,而不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。2013年6月,成志德的身份证被用于注册国临创投,而他因此每月获得5000元的报酬。
1月16日,国临创投公告指出,平台实际掌控人就是郑旭东,并贴出了郑旭东的身份证 信息。
1月9日下午,郑旭东从深圳坐飞机抵达杭州。1月10日,郑旭东从杭州起飞抵达深圳。在杭州不到23个小时,郑旭东究竟做了什么?小余告诉记者,“国临创投线下很有钱,总经理杨立群在出事前就把杭州放出去的款收回来。”
而远在深圳的中贷信创也陷入同样的问题。中贷信创隶属于深圳中创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,公司法人代表是张海东。上述中瑞隆人士指出,“郑旭东才是那边的老板。
1月21日上午10点多,经济观察报记者来到中贷信创办公室,发现大门紧闭,门缝下有一张电费催款单,落款日期是1月17日。中贷信创隔壁的华讯通科技一位员工说,中贷信创1月17日就关门,“他们公司扫地阿姨都没法拿到工资。
事实上,中贷信创的跑路早有征兆。在中贷信创投资了10多万元的小胡说,“一开始中贷信创兑现变慢。”去年11月11日,中贷信创公告称,在众多 P2P网贷平台运营出现严重问题时,公司制定提前赎回本金的条件。
然而,该条件却极为苛刻。投资人在投资流转标合约期间,如有需要赎回投标本金,平台将收回已发放的奖励金额及年化收益金额,并加收同等的利息及奖励作为违约金。
例如,A投资人投了10000元的3月标,A投资人收益=550元(年化收益)+513元(奖励收益)=1063元,如A申请提前回款,则平台发还A的投资款项为:10000-1063=8937元。
在苛刻的赎回条件下,投资人舍不得赎回,外面看到的不明就里就会认为平台可靠。
不过,中贷信创没维持多久就被爆出资金危局。1月4日,中贷信创公告称,公司有一笔资金存于银行对公账户用于企业资质牌照,也由于临近年关提现人数剧增,出现个别投资人提现金额尚未到账。
投资人闻讯后跑来提现。“1月16日,我们去中贷信创,害怕这个平台跑了,当时还报警。警方说这是经济纠纷,建议我们和解。结果第二天,人去楼空。”小胡说。
如今,和郑旭东有关联的上海锋逸也人去楼空。1月21日,投资人徐伟以上海锋逸“非法吸收公众存款”为由向警方报警。当天,上海市公安局闵行分局经侦支队受理此案。